成大教授陳益源蒐集

〔自由時報記者王俊忠／台南報導〕古典小說或民間戲曲不乏有賣兒、賣女情節，成功大學中文系教授陳益源蒐集早期閩南100多份賣身契約，可發現當時有公公賣兒媳、大伯賣小嬸的事實存在，乍聽之下，讓人感到鼻酸與不忍，但細究此舉卻略帶人道考量，究竟是殘忍或人道？難有定論。但陳教授珍藏讓後人能一窺當時閩南社會、經濟環境，彌足珍貴。

陳益源長期研究民俗學，近年來積極投入閩南文化研究，蒐集許多庶民類的閩南歷史資料，最特別莫過於各式賣身契約。他說，「人口交易」在過去社會不少見，但相關研究並不多見，研判應是涉家族隱私，多少想抹去痕跡有關，資料蒐集不易，自己長期研究民俗學與很多老一輩建立情感，才有機會蒐羅到一百多份賣身契約，並看到隱藏其中的庶民生活與血淚，發現昔日南洋華僑會回鄉「買子」情事。

兒女、媳、嬸皆可賣

陳益源研究發現，閩南華僑到南洋打天下，有的人可能膝下無子，因此回鄉買族人的子女帶回南洋續香火，但也有華僑回鄉娶妻生子，因祖父母捨不得金孫遠渡重洋，只好將骨肉留在家鄉，另買族人的孩子帶回僑居地。

他發現，有趣的是，有人出讓兒女給族人帶往南洋，算盤打得精，其中有一份契約寫明「出賣第五子給親戚帶到馬國，但第三子也要一併帶走且要多加提攜、給工作與薪資等」。

陳益源從契約看到當時經濟物價及通貨膨脹等現象，一份民國36年的賣子契約，出讓價格是200多萬元，另一份37年的賣子契約，身價竟飆到6000萬元，可見通膨嚴重性；也有人以米糧取代現金，有一份契約就以3200斤乾穀子替代。

眾多賣身契中，還有讓人難以置信的公公因兒子死了出讓兒媳婦；或弟弟死了，哥哥賣弟媳的事實。陳益源說，一開始覺得不可思議，但若往好的一面想，未嘗不是人道考量，否則失去丈夫的婦人，豈不是要孤苦、守寡一輩子，出讓或許有機會過較好的生活，在那個動盪年代或窮到無法活下去的時候，人口販賣不一定只有負面的觀點。

見證南洋式閩南文化

陳益源指出，閩南文化不是狹隘的福建以南文化，也不等於是台灣文化，閩南文化範圍涉及兩岸與南洋移民等文化，是開放的世界觀，台灣人有很大部分是早期從閩南來台，閩南人逐漸發展出獨特的台灣文化；移民到南洋的閩南人需與當地人融合，又要保有自己文化，也發展出獨特的南洋式閩南文化。